六場(chǎng)現(xiàn)代淮劇
奇婚記
（根據(jù)鄭彥英小說《太陽》改編）
編劇 賀壽光 徐恒斌 宋澤夫
由江蘇省淮劇團(tuán)上演。
1985年參加文化部舉辦的全國戲曲觀摩演出大會(huì),，獲演出一等獎(jiǎng),，劇本一等獎(jiǎng),，主演一等獎(jiǎng)等九項(xiàng)獎(jiǎng),。
1985年參加江蘇省慶祝建國35周年戲劇調(diào)演,，獲優(yōu)秀演出獎(jiǎng),、優(yōu)秀劇本獎(jiǎng)等獎(jiǎng)項(xiàng)。
1985年獲江蘇省第三屆戲劇百花獎(jiǎng),。
序幕
時(shí) 間 十年內(nèi)亂中期。
地 點(diǎn) 田家村岔路口,。
布 景 臺(tái)左一棵苦楝,，枝丫光禿，怒指蒼穹,，臺(tái)中有一枯樹根,，可歇行人，臺(tái)后有一橫貫舞臺(tái)的長
堤,，堤旁隱約可見“把無產(chǎn)階級(jí)文化大革命進(jìn)行到底”的殘破標(biāo)語,。暮云低垂,狂風(fēng)肆虐。
[深沉的音樂聲中,，秋萍挽瞎爹踉蹌登場(chǎng),。
（伴唱）[拉調(diào)]
啊……
風(fēng)怒號(hào)海怒吼途程迷漫，
父女倆逃至這偏僻海灣,。
這年月人妖顛倒恨無限,，
孤零女今后怎將生活承擔(dān)？
[瞎爹咳嗽,，咯血,。
秋 萍 哎呀，血,！爹,，快坐下歇息，我到前面莊子上去討點(diǎn)吃的給你暖暖身子……
瞎 爹 那……也好,，快去快回,。
秋 萍 哎！（下）
瞎 爹 （又咳起,，疼痛難忍）秋萍！秋萍�,。⊕暝�,，跌撲，終于昏倒在地）
[田大憨內(nèi)唱：“社員都是向陽花——”上,。
田大憨 嗨,！
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人窮偏偏裝快活，
我憨大哥苦中作樂自尋歡,。
可嘆我大田里生活沒少做,，
日上工，夜勤苦,，
喊口號(hào),，學(xué)唱歌,，
到頭來還是泥菩薩自身難過河。
一個(gè)工倒找隊(duì)里七分半,，
我“苦”得多超支也就多,。
造反派東里造反西里亂，
處處都唱批斗歌,。
他斗你,，你斗我，
架飛機(jī),，九十度,，
斗來斗去，越斗越叫人糊涂,。
為什么死做活做還挨餓,？
為什么高調(diào)唱，唱高調(diào),，高調(diào)越唱越走下坡,？
眼看又要把年過，
我家無柴米難開鍋,。
幸虧我,，有計(jì)算，
養(yǎng)了一頭小毛豬,，
賣得現(xiàn)錢四十五,，
心里撥動(dòng)小算盤，
有了錢就好辦年貨,，
光棍也要圖熱乎,。
興沖沖不覺走完九里路，
九里路唱了十支快活歌,。
[秋萍上,，尋找瞎爹。
秋 萍 爹,！
田大憨 你----
秋 萍 大叔,，你看到我爹了嗎？
田大憨 沒有哇,。
秋 萍 爹---（發(fā)現(xiàn)）�,。〉�,！ 爹----
田大憨 小姑娘,，他，他是怎么搞的,？
秋 萍 我爹已有三天不吃茶飯了,。爹呀,！
田大憨 哦，心口還有熱氣,，快,，快送醫(yī)院搶救。（脫下自己的棉衣裹起瞎爹）
秋 萍 醫(yī)院,？搶救,？嗚——（大哭）
田大憨 啊呀，哭有什么用,？快走,！
秋 萍 我們是逃難的，哪來這些錢,？爹,！
田大憨 錢！原來是這樣,！
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小姑娘哭碎了我的肝膽,，
瞎老人生死只在頃刻間。
我本當(dāng)解囊救人難,，
怎奈是自顧不暇好為難,。
秋 萍 爹！（哭）
田大憨 （唱）急人危難莫怠慢,，
掏錢幫助他們度難關(guān),。（欲掏錢又止）
呀！
一分一厘皆血汗,，
出手容易收回難,。
這筆錢要還隊(duì)里超支款，
又要靠它過年關(guān),。
還打算替二嫂
……替二嫂做件新衣衫,，
我何必力薄偏挑重扁擔(dān)。
還是快點(diǎn)把路趕——
秋 萍 爹,！爹�,。ㄓ挚蓿�
田大憨 咳！
（接唱）見死不救,，還算什么男子漢？
豈不成了只顧錢財(cái)不顧人命的黑心肝,。
罷,，罷，罷,，
顧什么還款,，過什么年關(guān),，
圖什么熱乎，添什么衣衫,，
只當(dāng)替自己把病看,，
不救老人心不安。
別哭,，別哭,，我有錢！快把他送到醫(yī)院去,。
（瞎爹蘇醒）
秋 萍 爹,，這下好啦，這位大叔說,，他出錢幫你去看病哩,！
瞎 爹 啊呀呀，大恩人哪,，請(qǐng)問尊姓大名,？
田大憨 恩人不敢當(dāng)，莊上人都喊我憨大哥,，你老人家就喊我大憨吧,。
瞎 爹 哦，憨大哥,。
田大憨 哎,，老大爺，我背你上醫(yī)院去吧,。
瞎 爹 不,，我……恐怕……不行了。
田大憨 這……（著急地四面顧盼）大叔,，大叔,，快來唷。
[老田埂上,。
老田埂 出什么事啦,？
田大憨 快幫我把這瞎老爹送醫(yī)院。
老田埂 別毛毛糙糙的,，讓我看看,。（撫瞎爹胸口、鼻息）這個(gè)人不行啦,！
田大憨 啊,，難道就不能救啦，我有錢哪,！
[田長發(fā),、田雨春,、二嬸等陸續(xù)上場(chǎng)。
瞎 爹 （又蘇醒）憨,、憨大哥,，別費(fèi)心啦，我肯定活不了啦,，我這苦命的孩子怎么辦呢,？
秋 萍 爹---（哭泣）
老田埂 咳，我現(xiàn)在一不當(dāng)權(quán),，二無錢財(cái)資助,，真難哪！
二 嬸 老大爺,，就讓我領(lǐng)回去扶養(yǎng)吧,！
老田埂 不行，你孤兒寡母的,，自己倒揭不開鍋啦,！
田大憨 是啊，是�,�,！
田春雨 就給我做個(gè)妹妹吧！
老田埂 雨春,，你懂什么,，自己還是個(gè)孩子呢！
田長發(fā) 再說,，你曉得他家是什么成分,？
田雨春 這……
田大憨 就給我做個(gè)女兒吧。
田長發(fā) 你還沒討老婆,，哪來的閨女,？
老田埂 （打量秋萍）現(xiàn)在只有一個(gè)辦法。
田大憨 什么辦法,？
老田埂 婚——進(jìn),！
田大憨 什么叫婚進(jìn)？
老田埂 就是給你做老婆,。
二 嬸 （一怔,，欲語又止）……
田大憨 啊……不不不不行！
老田埂 大憨,，不是婚進(jìn)就報(bào)不了戶口,，沒有戶口就沒有口糧，沒有口糧就不能活命啊,！你就答應(yīng)
下來，等姑娘大了再……
田大憨 不,，不能,，不能！
眾 你就答應(yīng)了吧,。
老田埂 現(xiàn)在救急要緊,，你就答應(yīng)了吧。
瞎 爹 憨大哥,，我雖然雙目失明,，但已看到你一顆心啦，我把這十二歲的女兒交給你,，也就無牽
無掛了,，今天就請(qǐng)這位大叔為媒，（掏出銀鎖片）這銀鎖片為證……
田大憨 不,，不,！
秋 萍 大叔！爹,！大叔……大叔�,。ㄍ蝗还蛳拢┣笄竽悖饝�(yīng)我爹吧,。
眾 大憨,！
田大憨 這……我……答……應(yīng)。唉,！
秋 萍 爹,，他答應(yīng)了，他答應(yīng)了,。（發(fā)覺瞎爹已經(jīng)斷氣,，大哭）爹——
[幕后合唱聲起：
[秋萍謠]
啊——
風(fēng)聲潮聲伴哭聲，
苦楝樹下締奇婚,。
唯愿泉臺(tái)少銜恨,，
千金一諾已斷魂。
[合唱聲中,，老田埂將銀鎖片掛于田大憨頸項(xiàng),，田大憨手捧鎖片，如坐針氈,，十分為難,。一
束光罩在他的身上，漸收。
[幕徐落,。
第一場(chǎng) 承照應(yīng) 日久情愈重
時(shí) 間 八年后,。中午。
地 點(diǎn) 田大憨的家,。
布 景 一叢翠竹掩映著青磚紅瓦的農(nóng)家房舍,。從陳設(shè)上可以看出，這是一戶蒸蒸日上的小康之家,。
[幕啟,。秋萍捧雞食上。
秋 萍 （喚雞,，撒雞食）哆哆哆哆,，哆哆哆哆……
（唱）[拉調(diào)]一把把雞食撒在地上，
大雞爭小雞搶鬧鬧囔囔,。
看眼前美景如畫令人舒暢,，
思前想后不由我千頭萬緒涌上心房。
實(shí)難忘八年前凄涼景象,，
父女倆逃難來到田家莊,。
爹爹他孤墳一座海邊葬，
撇下我苦藤一根留異鄉(xiāng),。
多虧得田大憨將我收養(yǎng),，
照應(yīng)我孤零女勝似爹娘。
[轉(zhuǎn)秋萍謠]
這幾年東風(fēng)解凍蒸蒸日上,，
莊稼人猶如禾苗沐陽光,。
爹爹他冤案昭雪我心歡暢，
苦盡甘來怎不叫人喜滿胸膛,。（嗩吶,、鞭炮聲）
[轉(zhuǎn)拉調(diào)]
連日來只聽得嗩吶聲聲鞭炮響，
有多少好姐妹情深意稠進(jìn)了洞房,。
為什么我忽然間滿懷惆悵,？（沉思進(jìn)房）
[二嬸上。
二 嬸 （接唱）忘不了多年來相依相幫,。
送水餃將大憨秋萍來探望,，
聊表寡嫂一片心腸。
秋萍——
秋 萍 哦,。二嫂,，快坐下歇息。春蘭和二楞快拜堂了吧,？
二 嬸 一個(gè)莊子上住,，拜堂不拜堂的,，反正天天在一塊。
秋 萍 唔,，那總還是有區(qū)別的,。
二 嬸 說的也是，再等兩個(gè)月,，催他們把喜事辦了,。
秋 萍 到時(shí)候，可別忘了請(qǐng)我吃喜糖哪,！
二 嬸 那還少得了你們嗎？哎,，他呢,？
秋 萍 啊,？
二 嬸 大憨哪,！
秋 萍 噢，他鋤地還沒有回來呢,！
二 嬸 這人真是,，忙起來飯也顧不上吃了。呶,，今天包餃子,，端點(diǎn)給你們嘗嘗。
秋 萍 二嬸,，你吃什么好東西都忘不了我們,。（將餃子放進(jìn)鍋里）
二 嬸 看你說的，二嫂麻煩你們的事多呢,！今天煮的什么中飯哪,？
秋 萍 炕山芋。
二 嬸 大憨能吃嗎,？
秋 萍 嗨,，春天炕山芋又甜又香，城里人想吃還吃不到呢,！
二 嬸 秋萍——
秋 萍 �,。�
二 嬸 大憨胃子有毛病,，一吃山芋就要疼,，兩人一塊過日子，要知冷知熱,，多關(guān)心哪,！
秋 萍 二嬸，大憨有這個(gè)毛病，可從來沒對(duì)我說過呀,！
二 嬸 他就是這個(gè)憨脾氣,。
[田大憨扛鋤頭上。
田大憨 （進(jìn)門）二嬸,。
二 嬸 （心疼地）哎呀,，看你滿臉汗，渾身泥,。（拿毛巾欲給大憨揩擦,，忽又止，轉(zhuǎn)遞秋萍）快打
點(diǎn)水給他洗洗,。
秋 萍 哎,。（將水桶里的涼水倒進(jìn)面盆，大憨欲洗）
二 嬸 別忙,，再加點(diǎn)熱水摻摻,。熱身子，涼水洗了會(huì)生病,。
田大憨 不要緊,。
秋 萍 （往面盆里摻熱水，見二嬸提起空水桶欲下,，忙制止）二嫂,，讓我去拎。
二 嬸 我去,。（下）
秋 萍 快洗吧,，這里有肥皂。（幫大憨擦身子）
田大憨 哪來的餃子,？
秋 萍 二嬸送來的,，快吃吧。
田大憨 我口渴,，想吃冷粥,。
秋 萍 冷粥都讓我吃了，你快吃餃子吧,！
田大憨 我不吃,，你吃吧。
秋 萍 你吃,。
田大憨 你吃,。
秋 萍 不嘛，我說不吃就不吃,。
田大憨 （拿碗分開餃子）好,，好,，好，我們二一添作五,，一人一半,，總行了吧？你不吃,，我也不
吃,。（佯裝生氣）
秋 萍 好，我吃,，我吃,。（坐下吃餃子）
田大憨 哎，太淡了,，倒點(diǎn)醬油來,。（秋萍轉(zhuǎn)身拿醬油，田大憨忙將碗中的餃子撥幾個(gè)給秋萍,，然
后佯裝猛吃）
秋 萍 （發(fā)覺，苦笑）哎,，你看誰來了,？（大憨掉頭，秋萍忙將餃子撥給大憨,，然后佯裝猛吃）
快吃吧,，我要收拾碗筷了。
田大憨 （發(fā)覺）你——（欲撥餃子給秋萍）
秋 萍 （故意地）別人吃剩的東西,，我是從來不吃的,。
田大憨 你……好吧。（邊吃邊說）你去玩吧,，碗筷我來洗,。
秋 萍 吃過餃子去歇會(huì)兒，讓我洗吧,。
田大憨 我來,。
秋 萍 不嘛。
田大憨 這么大的人了,，還不聽話,，我來。（二嬸拎水上）
秋 萍 你再這樣,，我就把它全摜碎,。
二 嬸 啊,！秋萍——（田大憨趁機(jī)端碗下）
秋 萍 二嫂,，我叫他休息,，他偏要搶著洗碗。他——（發(fā)覺大憨已將碗筷端走）唉,！
[田雨春與春蘭風(fēng)塵仆仆地上,。
春 蘭 秋萍，哦,，媽,，你先來啦。正好,，有事要跟你商量,。
二 嬸 什么事？
春 蘭 養(yǎng)魚,。
秋 萍 養(yǎng)魚,？
田雨春 對(duì)，是養(yǎng)魚,。（與秋萍交談,。手指窗外示意，秋萍不住地點(diǎn)頭）
春 蘭 二楞去請(qǐng)老太爺啦,。馬上全到這兒來商量商量,，聯(lián)戶辦魚塘。
[二楞引老田埂上,。
二 楞 老太爺來了,。
[老田埂進(jìn)門，發(fā)現(xiàn)田雨春與秋萍并肩憑窗交談,，面露不悅之態(tài),。
老田埂 大憨哪！
[田大憨內(nèi)應(yīng)“就到就到,�,！彪S后上。
田雨春 哦,，老太爺來了,。
老田埂 嗯，公社來電話,，要辦個(gè)養(yǎng)魚技術(shù)員學(xué)習(xí)班,，你收拾收拾準(zhǔn)備去。
田雨春 讓秋萍去吧,。她想學(xué)習(xí),，人又聰明。秋萍——（秋萍正與春蘭談話,，未聽見）秋萍,，你自
己來說呀……
老田埂 什么,？你叫她什么？
田雨春 秋萍哪,。
老田埂 這名字是你叫的嗎,？
春 蘭 這怕什么？中央首長都叫名字呢,！
二 嬸 （制止地）春蘭,。
老田埂 胡鬧！小春蘭,，到城里學(xué)了幾天裁縫,，就不曉得天高地厚啦。（拍桌子）尊卑長幼都不分
了,，還得了�,。ㄌ锎蠛┥希┯甏海�(dāng)著你憨叔的面,，向你憨嫂賠個(gè)禮�,。ū娿等唬┠憬o我
叫一聲憨嬸！去呀,！
田雨春 （無奈地）憨——嬸,！
春 蘭 （一跺腳）嗐！
[切光,。幕落。
第二場(chǎng) 盼同心 心聲難相通
時(shí) 間 數(shù)月后,，下午,。
地 點(diǎn) 魚塘畔。
布 景 秋水共長天一色,，芙蓉與蘆花爭妍,。碧波之上，豎一牌子,，寫有“聯(lián)戶養(yǎng)魚塘”字樣,。
[田雨春背挎包,、持竹桿,，唱導(dǎo)板上。
田雨春 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外出學(xué)習(xí)三月整,，
方知養(yǎng)魚學(xué)問深,。
回村且莫把家門進(jìn),，
來到魚塘測(cè)水情。（脫鞋,，卷褲,，攜竹桿下水）
[秋萍擔(dān)竹籃上,。
秋 萍 （唱）[秋萍謠]
手提竹籃出了村，
每到村頭總不寧,。
常想見到一身影,，
望斷大路不見人。
秋萍哪秋萍,，
衣裳有水能洗凈,，
心病如何得除根。
[轉(zhuǎn)葉子調(diào)]
那一日田埂叔逼他喊我嬸,，
喊得我從頭涼到腳后跟,。
從那后兩人見面光發(fā)怔，
不見面心中又覺亂紛紛,。
連日來我自思自量自發(fā)問,，
莫非我另有念頭心中生？
錯(cuò),，錯(cuò),，錯(cuò)。
忘恩負(fù)義萬人恨,，
心有別想決不能�,。ㄓ匆掳l(fā)現(xiàn)鞋子）
咦，誰的鞋子扔在這里,？
[田雨春蹚水上,，并在筆記本上作記錄。
田雨春 塘心水深一米六五,。
秋 萍 啊,，雨春，你回來啦,？
田雨春 �,。∏铩⿱�,，你在洗衣服,？
秋 萍 哎，你鉆到魚塘里干什么,？
田雨春 根據(jù)外地經(jīng)驗(yàn),，我有個(gè)新想法，想發(fā)展多層次養(yǎng)魚,。
秋 萍 多層次養(yǎng)魚,？哎呀，快上來,，上來說,。
[田雨春上岸,，腳下一滑，差點(diǎn)跌倒,，秋萍忙扶住,，二人同時(shí)一怔，忙松手,，秋萍取下自己
脖子上的毛巾,，在水中淘洗著。
田雨春 根據(jù)這水的深度,，完全可以發(fā)展多層次養(yǎng)魚,。白鰱、青鯤,、草魚,、鯉魚，由上到下,，由淺
到深,，這樣，產(chǎn)量可以成倍的提高,。我測(cè)算了一下,，多層次養(yǎng)魚要比現(xiàn)在的養(yǎng)法增產(chǎn)兩萬
斤。
秋 萍 兩萬斤,？�,。ㄒ徽穑种忻砺渌�,，忙去抓,，身子往前一傾，險(xiǎn)落水,。雨春一把拉住,，四
目相對(duì),，尷尬地松手,。秋萍遞上手巾）拿去，擦把臉,。
田雨春 （擦罷臉）嘿,，這次去學(xué)習(xí)，收獲真不小,。
秋 萍 你學(xué)習(xí),，學(xué)在你自己肚里，別人又……
田雨春 那不要緊,，我教你嘛,。哎,，對(duì)了，馬上公社還要辦第二期學(xué)習(xí)班,，你還可以去呀,。
秋 萍 真的？（一喜,，忽又顯了哀傷）唉……
田雨春 先說服大憨叔,，他同意了，你就能去了,。哎,，我給你出個(gè)主意：你每天給他宣傳一點(diǎn)科學(xué)
技術(shù)，讓他逐漸產(chǎn)生興趣,，這樣,，距離就可以慢慢縮短，就能找到共同語言,。對(duì),，就先從
這兒開始。（從包里掏出書）呶,，這兩本書先給你用,。
秋 萍 （翻書）可我……
田雨春 哦，我家里有詞典,，回頭給你送去,。（拿過書指點(diǎn)著）
[春蘭與二楞共乘一車上。春蘭發(fā)現(xiàn)雨春和秋萍正在交談,，悄悄跳下車,，走到二人背后。
春 蘭 嗨,，你們倆……在談什么秘密,？
田雨春 哦，春蘭姐,，我們正談一種新的養(yǎng)魚技術(shù),。
二 楞 你什么時(shí)候回來的？
田雨春 剛到家,。
春 蘭 一回來就到魚塘,，真積極呀！
秋 萍 你們更積極啦,，一個(gè)新郎,，一個(gè)新娘，娶親路上還關(guān)心我們魚塘……
田雨春 噢，你們今天拜堂,？哦呀,，新娘子在路上可不作興停留啊,！
二 楞 （一看表）哎呀,，春蘭，你看,。（示手表）
田雨春 唷,，楞哥等不及啦。
春 蘭 你們談?wù)�,，我們先走,。（自言自語）我看他們倆……
二 楞 哎，你可不能瞎說呀�,。ǘ擞H昵地上車,，下）
秋 萍 （羨慕地看二人背影）看他倆，多熱乎,！
田雨春 （脫口而出）兩口子嘛,！
秋 萍 （觸到了痛處）……哎呀，光顧說話了,，快把鞋穿上吧,。（拿起鞋）唷，你看這鞋
子…… （取出隨身針線,，補(bǔ)鞋）
田雨春 我這腳呀,，鐵鞋子也經(jīng)不起磨。
[田大憨與田長發(fā)同上,。
田長發(fā) 哦,，雨春回來啦？
田雨春 哎,，回來了,，二位大叔從哪里來？
田大憨 上街趕集的,。哎,，雨春哪，你一到家就拿根長竹桿子,，又想搞什么花頭經(jīng)�,�,！
秋 萍 你——
田雨春 這——憨嬸,，（指指腦袋）多宣傳宣傳啊。憨叔，我先走,。
（下）
田大憨 嗨,，現(xiàn)在的小青年呀……
田長發(fā) （分別看了看大憨和秋萍，若有所思地）你們談?wù)�,，我也先走了,。（下�?BR>田大憨 嘿嘿，你看,，我給你買了些什么,！
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今天上街趕集市，
替你買了幾件衣,。
春秋衫紫色小花粉紅底,，
夏裝買的滌確絲。
錦綸絨褲花頭細(xì),，
外面罩的是派力司,。
秋 萍 哎，我叫你替我買的書呢,？
田大憨 哦,，在這兒。（掏書）等我把衣料買好,，摸摸口袋,，還剩八分錢，就替你買了本小人
書——喏,，《豬八戒吃西瓜》,。
秋 萍 你——唉，算了,，不談這個(gè),！哎，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……
田大憨 什么事,？（打了個(gè)呵欠,，坐下）
秋 萍 聽說公社還要辦第二期養(yǎng)魚技術(shù)員學(xué)習(xí)班，我想去參加,。
田大憨 又是聽雨春說的,？不要聽他吹。我沒養(yǎng)過魚,，吃過魚,，魚只要在水里，不喂食它也長,。
（又打了個(gè)呵欠,，伸了個(gè)懶腰）
秋 萍 你——你總是不相信科學(xué),。養(yǎng)魚學(xué)問大呢。哦,，對(duì)了,，你聽，
（翻開書念）現(xiàn)在,，世界上許多國家十分重視養(yǎng)魚科學(xué),，積極發(fā)展多層次養(yǎng)魚，大幅度提
高產(chǎn)量,。草魚,、鯉魚、白鰱,、青鯤,，由上到下，由淺到深……（秋萍讀得很激動(dòng),，不料
田大憨已經(jīng)打起呼嚕,。秋萍悲從中來，忍不住低聲抽泣,。呼聲,、泣聲交替出現(xiàn)）
（伴唱）[變體秋萍謠]
盼同心，心難同,，
好似熱流遇寒風(fēng),。
近在咫尺，近在咫尺啊,，
卻為何如隔關(guān)山幾多重,？！
[老田埂偕田長發(fā)匆匆上,。
田長發(fā) 老太爺,，你看。
老田埂 哼,！
秋 萍 （聞聲急止淚）哦,，老太爺來啦。
老田埂 大憨哪,。
秋 萍 （推醒田大憨）哎,，老太爺叫你。
老田埂 二楞和春蘭今天拜堂,，等我們?nèi)コ韵簿颇亍?BR>田大憨 哦哦,，一塊去吧。
秋 萍 我不想去,，你一個(gè)人去吧,。
田長發(fā) 唷,，還不好意思啊，兩個(gè)人一塊去看看,，學(xué)學(xué)，趁早圓房吧,。（示意憨拉萍）走,。
田大憨 去不去隨她便吧。我們走,。
老田埂 唷,，大侄子還蠻曉得體貼人呢！秋萍哪,，大叔我替你作的主怎么樣,？不錯(cuò)吧，眼一眨八年
了,，該替你們圓房了,。
田大憨 嘿嘿，我們先走吧,。
田長發(fā) 憨人有憨福,，哈哈，走吧,。
老田埂 （瞪了田長發(fā)一眼）走吧,。（三人相隨而下）
[幕內(nèi)鞭炮聲、鑼鼓聲,、嗩吶聲陣陣傳來,。
秋 萍 （郁郁不樂地向遠(yuǎn)方眺望）
[起無伴奏童聲合唱：
新娘子，長辮子,，
勾住新郎熱腸子,。
夫妻雙雙進(jìn)帳子，
新娘新郎咬鼻子,。
哈哈哈哈……
[喜樂聲進(jìn)入高潮,。
[秋萍煩燥無比。鼓樂聲中,，先是皺眉,，繼而捂耳，終于踢翻竹籃,，掩面而泣,。
[切光，幕落,。
第三場(chǎng) 驚噩夢(mèng) 苦情訴與誰
時(shí) 間 接前場(chǎng),，晚,。
地 點(diǎn) 田大憨家。
布 景 同第二場(chǎng),，桌上多一盞燈,。
[秋萍心思重重地上，點(diǎn)燈,。
秋 萍 他怎么還不回來呢,？
[田雨春上。
秋 萍 （聞腳步聲）哦,，你回來啦,！啊，是雨春哪,！
田雨春 憨嬸,，憨叔還沒有回來？老實(shí)人說不定又被大家拖住鬧新娘子了,。
秋 萍 唉,！
田雨春 我把詞典給你帶來了。
秋 萍 啊,，太好啦,，謝謝你啦。
田雨春 不用謝,。憨嬸,。以后要帶什么東西，盡管告訴我,。
秋 萍 你不要叫我憨嬸好不好,？
田雨春 那怎么叫？
秋 萍 你比我大兩歲,，又是我學(xué)文化的老師,，還是叫我的名字吧。
田雨春 叫名字,？秋……哎,，本來是叫慣的，現(xiàn)在倒叫不出口了,。
秋 萍 哎——那你就叫“哎”,。
田雨春 哎——！哎呀,！怎么能一腳高一腳低的亂叫哪,？要讓老太爺聽見又要……
秋 萍 哎，什么一腳高一腳低的,？你不是堂堂正正站著嗎,？唷,，你這雙鞋子又破了。
田雨春 我媽死得早,，沒人做鞋子,。
[秋萍將畚箕中的草木灰布于門口。
田雨春 我還要回去把魚塘規(guī)劃拿出來呢,，憨——哎,，先走啦。
秋 萍 你,，走好,。（目送田雨春下,，然后轉(zhuǎn)身進(jìn)內(nèi),，取紙，剪下鞋底樣）
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雨春他人走留腳印,，
猛然間是何物觸動(dòng)我心,？
轉(zhuǎn)身又見鏡中影，
春華初展正芳馨,。
卻為何眉緊鎖雙目發(fā)怔,，
如同那含苞朵罩著烏云。
雖說是江河上寒冰融盡,，
激流中卻還有一葉漂萍,。
誰能解我心中難言之隱？
小蠶兒尚有那滿腹絲（私）情,。
縱然有一腔話訴與誰聽,？
強(qiáng)鎮(zhèn)靜挑油燈且讀書文。
[田大憨醉步上,。
田大憨 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侄女請(qǐng)我吃喜酒,，
吃得我心頭顫悠悠。
眾親友都夸我憨福不丑,，
誰知我是有名無實(shí)看白了頭,。
（近窗前見秋萍身影）
小秋萍越長越俊秀，
不由我渾身陣陣涌熱流,。
秋萍,，秋萍。
秋 萍 啊,，你回來了,？
田大憨 是啊，男子漢回來了,。
秋 萍 你,，酒喝多了,。
田大憨 不多，男子漢大丈夫,，喝酒不怕多,。（從鍋灶上取過酒瓶和兩只酒杯，斟起）我還要你陪
我一起喝,。
秋 萍 （將計(jì)就計(jì),，哄下酒瓶）好，我陪你一起喝,。
田大憨 對(duì)對(duì),，我們夫妻倆，喝盅交杯酒,。
秋 萍 �,。∧憔坪榷嗔�,，不要喝啦,。（欲收酒杯，田大憨阻擋）
田大憨 秋萍,，我們的侄女都結(jié)婚了,，我……
秋 萍 這……
田大憨 今天是個(gè)好日子，我們就圓房吧,。（伸手去拉秋萍）
秋 萍 （驚恐地躲避）不,、不。
田大憨 不,、不,、不要怕。（吹掉油燈,，撲向秋萍）
秋 萍 �,。。痛虼蠛┮挥浂猓�
田大憨 （驚醒）�,�,！
秋 萍 這……（猛轉(zhuǎn)身撲于桌上痛哭）爹！
田大憨 這是怎么啦,，我,，這是怎么啦？�,。ㄗ呓锲忌磉叄�
秋……秋萍,！
秋 萍 你，出去，給我出去,！
[田大憨手足無措地退出門外,。秋萍急插上房門。
秋 萍 爹……,！
（唱）[淮調(diào)]
哭一聲我那苦命的……爹呀,，
你九泉下可知女兒滿腹含悲？
八年前你允下奇婚把眼閉,，
撇下了孤零女寄人門楣,。
秋萍當(dāng)年十二歲，
不知“婚進(jìn)”屬何為,！
歲月流逝快如箭,，
兒已識(shí)人間喜與悲。
這幕戲如何朝下演,？
爹爹呀,，兒縱有天大的委屈訴與誰？
田大憨 �,�,！
（唱）[淮調(diào)]
秋萍她飲恨含淚把門閉,，
一聲聲如泣如訴好傷悲,。
田大憨枉活了四十多歲，
竟然還分不清好歹與是非,。
今日里灌黃湯朦朧半醉,，
吐穢言作丑事顏面難遮。
恨不能撕爛了自己的嘴,，
空后悔頓足揉胸把心捶,。
秋 萍 啊,！
（唱）[淮調(diào)]
只聽得忠厚人把自己責(zé)備,，
在門外頓足揉胸?zé)釡I垂。
八年來他為我吃苦受累,，
光棍漢盼成親于理不虧,。
想圓房也并非行為不軌，
又怎能責(zé)怪他想入非非,？
更何況他今晚一時(shí)酒醉,，
我不該舉手打叫他傷悲。
[開門,，轉(zhuǎn)念,，又止。
（接唱）這樣做豈不是自賤自卑！
田大憨 �,�,！
（唱）[淮調(diào)]
忽聽得門閂響我心抖顫，
秋萍她會(huì)不會(huì)萬念成灰,？
倘若她尋短見我有大罪,，
（從門縫往內(nèi)瞧，看不見室內(nèi),，急得敲門）秋萍,，秋萍！
秋 萍 （大驚,，誤會(huì)）你想干什么,？你要干什么？
田大憨 （舒了一口氣）哦,！
（接唱）聽到你說話聲我魂魄方歸,。
秋萍哪——
原諒我糊涂之人越了軌，
原諒我酒后失常這一回,。
你就只當(dāng)被瘋狗攆,，
你就只當(dāng)被惡狼追。
好在是有驚無害災(zāi)已免,，
還望你把煩惱一旁推,。
秋 萍 （唱）[淮調(diào)]
老實(shí)人句句都是老實(shí)話，
誠心誠意解困圍,。
我暫且忍悲淚將他勸慰,，
（開門，復(fù)轉(zhuǎn)念,，又關(guān)上）
用何言對(duì)大憨把罪來賠,！
田大憨 啊呀！
（唱）[淮調(diào)]
房門二次開復(fù)閉,，
大憨心頭挨重捶,。
她仍怕我存歹念，
叫我如何心不灰,？
一扇門隔斷八年情一片,，
夫不夫妻不妻四行淚水各自垂。
自從那苦楝樹下奇婚配,，
如父女勝兄妹我從未有越軌行為,。
她待我百般體貼尊如長輩，
我念她年幼小愛之入微,。
如今她已交二十歲,，
大憨我常覺春風(fēng)心頭吹。
如若她愿和我地久天長不嫌受累，
大憨我苦斷脊梁也不皺眉,。
我也想為她擇婿另婚配,，
又難舍多年情誼隨風(fēng)吹。
思前情想后事我要自解自慰,，
罷罷罷,，寧愿自受苦，莫把她連累,，
她愿愛誰就愛誰,，
一片心如何能使她理會(huì)？
左思右想唯有此舉方能把心推,。
懷中掏出銀鎖片,，
物歸原主你收回。
秋萍哪,！
我該死,，我有罪，
我不該酒后胡亂為,。
你莫把苦惱藏心內(nèi),，
我愿成全去解圍。
若怕人言太可畏,，
我親自替你去做媒,。
大憨門外懇求你，
只求你——
揩揩眼淚,，寬寬心扉,，
今日荒唐,，我已后悔,，
一時(shí)酒醉，心被鬼迷,，
從今后——
看我表現(xiàn),，看我所為，
打不還手,，罵不還嘴,，
你千萬原諒我懵懂之人頭一回。（扔過鎖片）
秋 萍 呀,！
（唱）又見他扔鎖片我肝膽俱碎,，
鐵石人兒也傷悲。
我怎能對(duì)恩人良心盡昧,？
我怎能忘老父臨終托媒,？
我還是開房門將他寬慰，
（打開房門）
田大憨 秋萍！
秋 萍 大憨,！
（唱）還望你千萬原諒我這一回,！
[秋萍捧銀鎖欲給大憨，猛轉(zhuǎn)念將鎖片置于桌上,。
[合唱聲起：
[秋萍謠]
流淚眼對(duì)流淚眼,，
斷腸人對(duì)斷腸人。
惱恨銀鎖無靈性,，
偏為人間證奇婚,。
[幕徐落。
第四場(chǎng) 察相知 愛深恨亦深
時(shí) 間 中秋夜,。
地 點(diǎn) 魚塘畔,。
布 景 明月瀉銀籠碧水，霧似輕紗罩蓮荷,，一個(gè)寧靜而神奇的世界,。
[田大憨緩步上。
田大, 憨 唉,！
（唱）[拉調(diào)]
自那日酒后出丑更添煩惱,，
見秋萍總覺得直不起腰。
走路也怕碰一道,，
抬眼不敢朝她臉上瞧,。
一顆心成天怦怦跳，
好似在滾油鍋里受煎熬,。
我左也思右也想才把主意拿好,，
離家門搬到魚塘我自帶被包。
人發(fā)愁魚發(fā)病實(shí)出意料,，
叫春蘭去找雨春來看魚苗,。
月東升卻為何他遲遲不到？
怎不叫人心內(nèi)焦,？
[二嬸挾一小包裹上,。
二 嬸 大憨！
田大憨 啊,，二嬸,，是你！
二 嬸 過節(jié)啦,，怎么也不回家,？
田大憨 哦，魚塘走不開,。
二 嬸 你呀,，你不要再瞞我了,，我都知道。
田大憨 啊,，你知道什么,？
二 嬸 你們兩個(gè)人，鬧矛盾啦,。
田大憨 �,。]有沒有,。
二 嬸 你�,。�
田大憨 唉,！
二 嬸 天氣看看涼了,，我給你打了一雙蒲鞋，不要老是赤著腳在塘邊跑,，當(dāng)心蛇呀什么的,！
田大憨 （接過鞋）呀，又暖和,，又輕巧,！二嬸，記得二十多歲的時(shí)候,，我就常常穿你打的蒲鞋,，
長發(fā)他們老是笑話我……
二 嬸 唉——你別說啦，那都是從前的事了,。如今,，兒女都大啦。什么時(shí)候看到你和秋萍圓了
房,，我……我也就放下這顆心啦,。
田大憨 圓房？（苦笑著搖頭）
二 嬸 大憨兄弟,，這里還有幾個(gè)月餅,，你把它吃了。
田大憨 哦,，好。
[春蘭上,，發(fā)現(xiàn),，含笑隱下。
[老田埂幕內(nèi)聲：“大憨哪,！”
二 嬸 老太爺來了,，我走啦,。（緊張地下）
[老田埂上。
田大憨 （忙將蒲鞋藏于樹后）啊,，老太爺,。
老田埂 剛才誰在這里的呀？
田大憨 沒有人哪,。
老田埂 （揉揉眼,，朝二嬸下的方向看了看）是棵樹的影子。到底年紀(jì)大了,，眼睛不中用羅,！大憨
哪，過節(jié)也不回去團(tuán)圓,？月餅吃了沒有,？
田大憨 吃……吃啦！
老田埂 嘿,，這兩天,，我看你神情有些不大對(duì)頭，受人欺負(fù)了是吧,？不要垂頭喪氣的,，老叔叔給你
做主！走,，先跟我回去吃杯酒,。
田大憨 還吃酒？不,，不,，我這一輩子也不想吃酒了！
老田埂 吃不吃酒隨你便,，主要是參加家庭民主會(huì),，你去表個(gè)態(tài)。
田大憨 什么家庭民主會(huì),？要我表什么態(tài),？
老田埂 給你研究一下圓房的日子，走�,。ú蝗莘终f地拉大憨欲下）
[田雨春上,。
老田埂 雨春哪，你來得正好,。我和你大憨叔去喝杯酒,，這魚塘就交給你照應(yīng)了啦。
田雨春 好,。
老田埂 不要隨便離開,，當(dāng)心出問題,。
田雨春 你放心。
[老田埂與田大憨下,。
田雨春 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老太爺臨去又回叮嚀緊,，
他神色不正弦外有音。
我仔細(xì)思忖,，疑云頓生,，
近日來村頭莊尾，暗流滾滾,，
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，令人心驚，
我七上八下難安定,，
縷縷愁絲纏不清,。
想閉眼眼中偏見兩只深情眼，
欲定心心兒卻撞一顆火熱的心,。
恨不能掏盡肺腑表心境,，
怎奈何四面羅網(wǎng)八面釘。
未敢動(dòng)步已碰壁,，
風(fēng)刀霜?jiǎng)Ρ茪⑷恕?BR> 我拼個(gè)魚死網(wǎng)破不要緊,，
連累了意中人我怎能安寧？
天上月,，清清冷,，
水中月，冷清清,。
兩月相親難相近,，
只因?yàn)橹虚g隔著天一層！（緩步下）
[秋萍拎竹籃上,。
秋 萍 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月照大地如降霜,，
秋萍踏“雪”到魚塘。
自那晚打了大憨一巴掌,，
兩人心頭都添創(chuàng)傷,。
他獨(dú)自搬到魚塘上，
中秋夜都不回家怎不叫人心發(fā)涼,。
送月餅將他探望,，
不知他人去何方？
[田雨春上,。
田雨春 誰,？
秋 萍 呃，是我,。哦,，是雨春哪，看見你大憨叔了嗎,？
田雨春 憨叔,，給老太爺帶回去吃酒啦。
秋 萍 啊,，他又——吃酒,？
田雨春 你們倆，最近好像都有什么心思,？
秋 萍 你呢,？難道你……就沒有心思？（雨春苦笑,，默認(rèn)）雨春,，你說我們?cè)撛趺崔k？
田雨春 我們,？
秋 萍 （自覺失言,，掩飾地）哦，雨春,，今天是中秋節(jié),，來，吃個(gè)月餅吧,！
田雨春 月餅,？
秋 萍 拿著。這是——（有意地）蓮心月餅,。
田雨春 蓮心月餅,？！（接過）
秋 萍 蓮心月餅,！
（唱）[秋萍謠]
蓮心連心有苦心,，
蓮蓬浮萍一河生。
倘遇風(fēng)吹惡浪滾,，
全靠蓮荷護(hù)漂萍,。
田雨春 （唱）[柳葉調(diào)]
蓮心連心有苦心，
蓮蓬浮萍一河生,。
根雖不同同命運(yùn),，
而對(duì)風(fēng)浪同抗?fàn)帯?BR>田雨春
（旁唱）[秋萍謠，柳葉調(diào)]
秋 萍
蓮心連心有苦心,，
月餅雖小份量沉,。
車載船拉裝不盡，
一片深情勝萬金,！
田雨春 秋萍,！
（二人同時(shí)脈脈含情走近,，忽又止步）
秋 萍 雨春！
田雨春 （旁白）不能,，不能,！
（旁唱）為人不能失理性，
不能讓憨叔痛苦再加深,！
這月餅,，就像天上的月亮，完美,，姣好,，我不忍心吃它，謝謝你了,，憨——嬸,！
秋 萍 憨嬸？是你在叫我憨嬸,？,！
田雨春 這——是我喊錯(cuò)啦？
秋 萍 呃,，不不不,，你喊得不錯(cuò)！
田雨春 �,�,！
（唱）[拉調(diào)]
秋萍她笑臉下面藏淚痕，
雨春我四九寒冬把冰吞,。
我心中何嘗愿意喊她嬸,，
怎奈她與我憨叔早定婚。
雖說是這樁婚姻雙不幸,，
為侄兒一腔話兒怎啟唇,！
秋 萍
（旁唱）為什么我越怕作假偏作假？
田雨春
愛得真卻難露真,！
田雨春 秋萍,。
秋 萍 雨春。
田雨春 我有句話,，悶在心里很長時(shí)間,，早就想對(duì)你講了。
秋 萍 那你為什么不講,？
田雨春 我怕……
秋 萍 怕什么,？
田雨春 怕你會(huì)恨我。
秋 萍 我怎么會(huì)恨你呢？
田雨春 你能聽我的話,？
秋 萍 你是我心目中最……信任的人,，你說的話，我一定聽,！
田雨春 這……（不忍開口）
秋 萍 （滿懷希望）你說吧,。
田雨春 我……說,，你來到田家莊八年啦,，這八年來，全虧大憨叔,，日做爹,，夜做娘，一碗粥, ,，
分了吃,，一塊餅，分了嘗,。你一天天大了,，憨叔一天天老了。和他同年的人,，已經(jīng)抱孫子
了,，可是他，還在數(shù)著指頭,，天天巴,，日日盼，你,，你還是早點(diǎn)和他……成親吧,！
秋 萍 你！
田雨春 我……
秋 萍 你……你別說啦,！我聽你的,，我聽你的！（撲向雨春,，伏于其肩頭抽泣）
（伴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心已碎,，淚難忍，
愛得深來恨更深,！
親人拭我腮邊淚,，
再展笑顏待來生！
[雨春為秋萍抹淚,。秋萍忍泣,。
田雨春 都是我惹你傷心，你罵我一頓吧！你打我一頓吧,！
秋 萍 （急捂雨春嘴）不,、不，你不要說啦,，你做得對(duì),！
田雨春 唉！
秋 萍 我該回去啦,！
[春蘭上,，發(fā)現(xiàn)蒲鞋，取出,。
春 蘭 站住,。你們認(rèn)得這是什么？
田雨春
蒲鞋,？
秋 萍
春 蘭 這是我媽給憨叔打的蒲鞋,，上一代人的悲劇，你們還想重演嗎,？
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見蒲鞋似見到無形鐐銬,，
上一代人為愛情受盡了煎熬。
我母親與憨叔自幼相好,，
卻偏偏天河阻隔難度鵲橋,。
戀人淚浸透了這根根蒲草，
相思情強(qiáng)織起這經(jīng)經(jīng)緯緯道道條條,。
人在世心受創(chuàng)傷最為苦惱,，
難道說你們還要照著前人的腳印把鞋樣描？,！
田雨春
這……
秋 萍
秋 萍 這……我……嗐�,。ㄞD(zhuǎn)身跑下）
春 蘭 （對(duì)雨春）傻瓜，還不快追,！
田雨春 是,，秋萍妹妹！（追下）
春 蘭 （看著二人去的方向,，突然含羞地雙手蒙眼,，然后得意地哼起黃梅戲）樹上的鳥兒成雙
對(duì)……（下）
[老田埂與田長發(fā)談上。
田長發(fā) 嘿哈,，老太爺呀,，你抓什么事都來個(gè)先民主后集中嘛。
老田埂 那當(dāng)然,，要不就會(huì)出問題,。
田長發(fā) 這事要不要再跟秋萍談?wù)劊?BR>老田埂 用不著,，定了婚的，不過是圓房早晚,，多大個(gè)事情哪,！況且是大家討論來決定的，她就得
執(zhí)行,。
田長發(fā) 呀,！那邊有兩個(gè)人影。
老田埂 莫非有人偷魚,？,！
田長發(fā) 我來看看。（用手電筒一照,，大驚）不好啦,，是秋萍和雨春……
老田埂 啊，我們遲了一步啦,！把他們叫過來。
田長發(fā) 你們兩個(gè),，過來,！
[田雨春攜秋萍逃也似的過場(chǎng)下。
老田埂 （跺腳）田家出丑啦,！田家出丑啦,！
[切光。幕落,。
第五場(chǎng) 拆鵲橋 銀河泛波濤
時(shí) 間 接前場(chǎng),，二日后。夜,。
地 點(diǎn) 二嬸家,。
布 景 農(nóng)家新房，室內(nèi)陳設(shè)樸實(shí),、大方,。
[幕啟。二嬸端針線匾上,。
二 嬸 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一樁大事從天降,，
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飛滿莊。
秋萍雨春兩相愛,，
老太爺強(qiáng)逼大憨就圓房,。
圓房，圓房好,，他們?cè)琰c(diǎn)圓房早點(diǎn)好,！
[春蘭怒氣沖沖地上。
春 蘭 媽，老太爺要逼著憨叔和秋萍圓房啦,！
二 嬸 圓房好,，圓房好！
春 蘭 媽,，你好糊涂呀,！你說，秋萍與憨叔圓房,，他們能幸福嗎,？
二 嬸 這——唉！
春 蘭 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應(yīng)該把它拆散,！
二 嬸 �,。〈禾m,，你拆散人家婚姻,，你、你,，你真狠心,！
春 蘭 狠心？媽,，真正狠心的不是我,！
二 嬸 是誰？
春 蘭 你,！
二 嬸 �,。∧�,，你胡說什么,？
春 蘭 媽！有個(gè)人自幼就愛著憨叔,，她與憨叔青梅竹馬,，相親相愛，可就是掙不脫父母之命,，媒
妁之言,，違心地嫁給了一個(gè)她不愛的人。丈夫死后,，她擺不脫世俗的偏見,，她，有情不敢
臉上露,，有話不敢沖出喉,，當(dāng)著人面裝笑臉,，背著人處悲淚流。這幕悲劇已經(jīng)演了二十多
年……她痛苦,，憨叔更痛苦,！今天，秋萍愛著志同道合的雨春,，她卻支持老太爺,，逼著秋
萍與憨叔圓房，難道讓她的悲劇在秋萍與雨春身上重演,？
二 嬸 這……可憨叔他,？
春 蘭 憨叔，自然有人在愛他,，可惜愛他的人自己卻不敢承認(rèn),。
二 嬸 啊，你說是誰,？
春 蘭 我說的就是——
二 嬸 你別說,，你別說,，我不要聽,。
春 蘭 你聽我要說,，你不聽我也要說,，愛著憨叔的就是你,！
二 嬸 �,�,！你癡啦,，你傻啦,，你瘋啦！
春 蘭 媽,！
（唱）[下河調(diào)]
女兒我不癡不瘋也不傻,，
情也真意也切勸親媽。
兒知道娘自幼想把憨叔嫁,，
卻難違父命有情的種子未發(fā)芽,。
現(xiàn)如今月老偏偏亂打岔，
有情的要拆散無情的偏往洞房里拉,。
兒勸娘再也不要怕這怕那,，
二 嬸 這——
春 蘭 （接唱）你應(yīng)該理直氣壯把主意拿。
二 嬸 不,，不能,，你不要亂說，讓外人笑話,。娘有二楞和你,，心里就知足了,。（欲下）
[秋萍急上。
秋 萍 二嬸,，春蘭,。
二 嬸 啊，你怎么跑出來啦,？
秋 萍 老太爺和二楞追我來了,。
春 蘭 不要緊，先到屋里躲躲,，讓我把他們支走,。（送秋萍進(jìn)屋內(nèi)）
二 嬸 春蘭！
春 蘭 媽,！
[老田埂與二楞上,。
老田埂 二侄媳婦，看到秋萍沒有�,�,？
二 嬸 她……
春 蘭 媽！
二 嬸 她……
春 蘭 媽,！
二 嬸 她……
春 蘭 媽,！
老田埂 什么她——媽，她——媽,。她媽媽的,！到底來過沒來過沙？
二 嬸 她沒來過,。（二楞欲進(jìn)房）
春 蘭 媽,，你就說實(shí)話吧，秋萍不是從門口過去了嗎,？
二 嬸 呃,，看我這記性，她是從這邊走過的,。（指方向）
老田埂 二楞,，走，追,。（領(lǐng)二楞下）
春 蘭 秋萍�,。ㄇ锲汲觯┛熳撸甏涸诖孱^等你,。（秋萍急下）媽,！你真是好媽媽。
二 嬸 老天爺呀,！可別鬧出大事來�,�,！
[切光，幕落,。
第六場(chǎng) 憶舊情 去留兩斷魂
時(shí) 間 緊接前場(chǎng),。
地 點(diǎn) 村頭。
布 景 同第一場(chǎng),。只是苦楝樹高大了一些,，且添了枝葉。
[幕啟,。
[田雨春偕秋萍唱導(dǎo)板上,。
田雨春 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出家門肝腸斷驚魂不定——
秋 萍 （唱）痛別離憶舊情揪碎我心。
田雨春 （唱）比翼鳥出樊籠同脫困境,，
秋 萍 （唱）此時(shí)此刻更覺得一草一木也含情,。
走一步三回頭側(cè)耳細(xì)聽，
似聽得大憨聲聲呼秋萍,。
朝前走尋不著當(dāng)年路徑,，
朝后看淚眼中[轉(zhuǎn)淮悲調(diào)]涌動(dòng)愁云。
田雨春 秋萍,，快走,。
秋 萍 （發(fā)現(xiàn)村頭苦楝，觸景生情）
（接唱）見苦楝回想起當(dāng)年情景,，
老父親托孤言耳畔回鳴,！
[田大憨興沖沖地上，見二人背影一愣,，隱于一旁諦聽,。
秋 萍 （傷心地）爹！
田雨春 秋萍,，快走吧！要是被老太爺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，我們就沒命啦,！
秋 萍 你先把船找好，我在爹爹墳?zāi)骨案鎰e幾句……
田雨春 那,，你一定要當(dāng)心哪,。（下）
秋 萍 爹——爹——呀！
（唱）[小悲調(diào)]
見墳?zāi)谷缤忠姷碛埃?BR> 請(qǐng)爹爹且容兒訴說苦情,。
兒不是朝秦暮楚輕薄女,，
兒不是見利忘恩負(fù)義人。
兒知道萬死不能忘根本,，
虧大憨兒今才能長成人,。
大憨他待兒情比海洋深,，
這幾年他如父如兄如娘親。
他為兒一腔心血都操盡,，
秋萍我變牛變馬難報(bào)恩,。
論常規(guī)兒就該遵父遺命，
報(bào)恩義進(jìn)洞房牽起紅繩,。
怎奈是兒心頭千般苦悶,，
撫育恩怎等同[轉(zhuǎn)十字調(diào)]夫妻之情？!
看人家——
夫妻雙雙,，
如影隨形,，
談?wù)務(wù)f說，
熱熱親親,，
罵中藏愛,，
打也含情，
我對(duì)他——
尊同父輩,，
敬如上賓,，
膝前承歡，
侍奉殷勤,，
笑容常在臉上掛,，
卻未必開心。
看人家——
夫妻并肩,，
心心相印,，
暢談理想，
比翼凌云,，
互幫互學(xué)求上進(jìn),，
面紅耳赤把問題爭。
此情此景,，
多么誘人,。
我與他——
朝朝暮暮，
日日夜夜,，
開口寒涼,，
閉口飽溫，
只談柴米油鹽,，
不涉半點(diǎn)柔情,，
除開莊稼農(nóng)活，
就說衣食住行,，
平時(shí)談長論短,，
難有幾句知音，
父女不像父女,，
夫妻不是夫妻,，
各自小心,。
老爹爹呀——
你的冤案能夠平反，
難道女兒就不能掙脫這樁奇婚,？,！
別人是人，
兒也是人,，
田家村多少姐妹把情定,，
有權(quán)愛上意中人。
唯獨(dú)兒被無形的繩索在身上緊捆,，
有情之人不能結(jié)合,，
被逼私奔，
還要背上丑惡名聲,。
[轉(zhuǎn)自由調(diào)]
爹爹呀,，
難道說命運(yùn)真是前生定？
難道說女兒就該配奇婚,？
論恩情兒離大憨實(shí)難忍,，
談愛情兒心唯有田雨春。
爹在世兒有苦情訴與爹聽,，
到如今有誰能撫慰兒這顆破碎的心,！
[田大憨無限傷感地下。
[一陣寒風(fēng)吹來,，長空傳來幾聲雁鳴,，秋萍打了個(gè)寒噤。
秋 萍 （喃喃自語）我不能走,，我不能走,。天氣涼了，大憨的棉衣還沒有做好,。我得回去,，我得
回去……（神思恍惚地下）
[田雨春上。
田雨春 （壓低聲音）秋萍,，秋萍……（尋下）
[暗轉(zhuǎn),。田大憨家。
[秋萍忐忑不安地上,，進(jìn)門，默然地取針線為田大憨做棉衣,。
[田大憨失魂落魄地上,，進(jìn)門，發(fā)現(xiàn)秋萍,，大出意外,，怔住,。
秋 萍 啊，你,，你回來了,？
田大憨 哎！哎,！
秋 萍 哎呀,，你的眼睛怎么紅啦？
田大憨 呃,，外面風(fēng)大,，沙子迷了眼。
秋 萍 我給你吹一吹吧,。
田大憨 不用了,，已經(jīng)好了。外面天氣涼了,，你要多穿點(diǎn)衣裳,，當(dāng)心受涼生病哪！
秋 萍 你更要保重身體啊,，虎骨酒放在床頭柜里,。
田大憨 哦哦。
秋 萍 皮背心放在衣櫥里,。
田大憨 哦哦,。
秋 萍 魚食放在鍋屋里，別忘了按時(shí)喂,！
田大憨 哦哦,。
秋 萍 你曉得我們家那頭大母豬幾月里下？
田大憨 不曉得,。
秋 萍 九月初十左右,。
田大憨 （機(jī)械地重復(fù)）噢，九月初十左右……
秋 萍 （覺察大憨情緒反常,，手一顫,，針尖刺破手指）喲。
田大憨 啊,，你的手�,。φ也紬l為秋萍包扎。四目相對(duì),，一瞬間仿佛凝固了一般）
[幕內(nèi)合唱：[自由調(diào)]
忍住,，忍住。
有淚莫對(duì)親人流！
千言萬語,，千言萬語,，
何處說從頭！
[女聲獨(dú)唱：秋萍啊秋萍,，
你怎忍心撇他走,？
[男聲獨(dú)唱：大憨啊大憨，
你怎忍心將她留,？
[女聲伴唱：我不能——
不能撇下恩人自出走,。
[男聲伴唱：我不能——
不能誤人青春把她留。
[女聲伴唱：走,，難走,，心顫抖！
[男聲伴唱：留,，難留,，愁白頭！
[男女重唱：絞斷了肝腸,，
又堵塞了咽喉,！
秋 萍 哎，棉衣縫好了,，快穿上試試,。
田大憨 哎哎，合身,，暖和,，好，好,，有這么件新棉衣,，我心里滿足了。
秋 萍 哎,，早點(diǎn)休息吧,。
田大憨 好好，你先去睡吧,。
秋 萍 （熱淚盈眶,，強(qiáng)忍難禁，急忙掉頭向房內(nèi)走去）你也早點(diǎn)睡,。
（下）
田大憨 （聞房內(nèi)傳出抽泣聲）唉,！
（唱）[自由調(diào)]
小秋萍胸藏一本苦情賬，
大憨我苦情一本胸中藏,。
苦情人欲分手思潮如浪,，
不由我心發(fā)酸,，手腳涼，
腿打顫,，淚盈眶，
歷歷往事,，
涌上心房,。
曾記當(dāng)年景象，
令人痛心絞腸,。
成天空喊口號(hào),，
喊得人懶地荒。
黑白是非顛倒,，
苦水偏說蜜糖,。
瞎爹手扶拐杖，
逃難奔走他鄉(xiāng),。
父女雙雙,，
來到田莊，
老人病重,，
一命身亡,。
秋萍年幼，
托我撫養(yǎng),，
苦楝樹下,，
奇婚一樁。
我明知荒唐,，
又不好言講,，
從此我與秋萍成了“四不象”，
她是我的妻,，
我是她的爹來,，又是她的娘！
幾年來我和秋萍相依相傍,，
罪同受福同享甘苦同嘗,。
她雖然年幼小尊老敬上，
待大憨勝父輩骨肉情長,。
曾記得我患病久臥床上,，
她為我請(qǐng)醫(yī)生喂藥喂湯。
早上替我把臉洗,，
晚上熬藥她親口嘗,。
我睡在床上難動(dòng)彈，
她親手為我換衣裳,。
我不入眠她不睡,，
我不吃飯她餓肝腸,。
我高興她歡暢，
我苦悶她添愁腸,。
我病沉重她淚水淌,，
我病轉(zhuǎn)輕她笑聲揚(yáng)。
就是人家的親生女,，
也難得像秋萍如此孝順爹娘,。
八年歲月，穿梭過往,，
同室相處,，義重情長。
可是這婚姻事不能勉強(qiáng),，
銀鎖片豈能把鐐銬來當(dāng),。
越愛她越應(yīng)該想她所想，
我只能苦果留給自己嘗,！
事到如今怎么辦,？
倒叫我搜索枯腸無良方，
老太爺逼我圓房怎交賬,？
怕只怕傾之間要起禍殃,。
（思考片刻，下定決心）
哎——
人在世上應(yīng)該把良心講,，
我豈能拆散一對(duì)好鴛鴦,。
墳前話，耳邊響,，
你的苦衷我知詳,。
苦楝樹下把婚允，
思前想后實(shí)荒唐,。
你有你的好志向,，
雨春配你最相當(dāng)。
我定要成全你們——
夫妻雙雙,，
出得羅網(wǎng),，
奔走他鄉(xiāng)，
同舟共濟(jì),，
相依相幫,，
生兒育女，
做爹做娘,。
你們幸福我歡暢,，
哪怕是——
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，
如刺如芒,，
將我譏嘲,，
將我誹謗,，
罵我孬種，
罵我混帳,，
剝我面皮,，
戳我脊梁，
唾沫如潮掀惡浪,，
這塌天的壓力,，
我一人承當(dāng)！
秋萍,，秋萍。（秋萍從房中出）你們快走吧,！
秋 萍 �,。∧恪�
田大憨 我都知道啦,，你和雨春快點(diǎn)走吧,！
秋 萍 不，我不走啦,。
田大憨 你走,，你快走。（推秋萍出門）
秋 萍 不,，我不走�,。◤�(fù)進(jìn)門）
田大憨 你聽，雞都叫啦,，再不走就沒命啦,！你快走吧！（又將秋萍推出門,，速進(jìn)內(nèi)插上門閂,，返
身進(jìn)屋取出一包裹，從窗口扔出）快走,！
秋 萍 憨——叔�,。ㄅ醢瑢�(duì)著門一叩頭,，然后立起,，慢慢退下）
[田大憨從窗口注視秋萍離開，看不見時(shí),，急開門眺望,。當(dāng)他確認(rèn)秋萍已經(jīng)遠(yuǎn)去時(shí)，精神
為之崩潰,，頹然倒地,。
[春蘭與二嬸上,，見狀大驚。
春 蘭 憨叔,！
二 嬸 （扶起大憨,，淚流滿面）大憨！大憨……
[切光,。
尾 聲
時(shí) 間 翌日黎明,。
地 點(diǎn) 村頭�,？嚅瑯湎�,。
布 景 天幕上夜景隱去，東方吐艷,，染紅海水,，一輪朝日，噴薄而出,。
[幕啟時(shí),，老田埂手扶苦楝，深思,。
[二楞上,。
二 楞 老太爺，雨春和秋萍找回來了,。
老田埂 把他們叫來,。
二 楞 是。把他們叫來,。
[眾擁秋萍和雨春上,。
老田埂 唉，天哪,，天哪,。我作了什么孽啦！真把祖宗八代的臉都丟光啦,！
田長發(fā) 老太爺,，你平平氣，這都是那個(gè)來路不正的小妖精害的,，當(dāng)初就不該留她,。
秋 萍 爹！
二 楞 哭什么,，早知今日,，何必當(dāng)初！
[春蘭高興地提著旅行包上,。
春 蘭 大憨叔出院啦,。
[二嬸和大憨并肩上,。
老田埂 大憨侄兒。
眾 大憨,，大憨,。
老田埂 大憨，有什么話,，你就說吧,。
田大憨 不知老祖宗可能依我？
老田埂 依你,。今天的事全依你,，當(dāng)著田家男女老少，你說一件辦一件,。
眾 對(duì),，你說吧。
田大憨 秋萍,，雨春，過來,。
秋 萍
憨叔,！
田雨春
田大憨 秋萍，把銀鎖片給我,。
田長發(fā)等 拿出來,，拿出來。
[秋萍驚恐地拿出鎖片,。
春 蘭
秋萍,！
田雨春
[秋萍將鎖片貼于胸口。
田長發(fā) 拿過來,。（奪過鎖片討好地遞給大憨）
田大憨 你們給我跪下,！
田長發(fā)等 跪下，跪下,。
秋 萍
憨叔�,。ǹ蓿蛳拢�
田雨春
田大憨 今天,，當(dāng)著秋萍爹的墳,，當(dāng)著田家莊男女老少，當(dāng)著老祖宗的面,，我要你們倆……叫我一
聲“爹”,，（指二嬸）喊她一聲“媽”！
眾 �,�,！
秋 萍 （激動(dòng)不已,，突然迸發(fā)出蕩魂滌魄的一聲）爹——
田雨春 &nb, sp; （深情地?fù)湎蚨䦆穑⿱專?BR> [田大憨將銀鎖片掛于田雨春頸上。
[強(qiáng)烈的音樂聲中——
[幕徐落,。
（全劇終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