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月華
兒時,,我頑皮得像個小子,。檐中掏雀,,河里摸蝦。那近在咫尺的老劇場更是一日日被我粗暴地打擾著,,直至見到了她們,。
一口好聽的蠻子話,,借一只水桶都滿臉飛花,,于是乎,我狠命地喜歡上了,。晚上,,自然是昂著頦在伙伴們艷羨的眼神里坐到了側(cè)幕旁,那一晚,,輕飄飄地,,我找不著北了。及至十六歲考上無錫戲校時,,她們?nèi)韵矚g摟過我耍幾下我那二尺烏辮,,而我則羞澀地跑了。只是心底更樂,,以后,,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“那個”了。
戲校四年將我浸濡成了我想成為的那個人,。畢業(yè)那天,我紅著眼看老師,,老師不舍的眼神里自豪地寫著一行字:這孩子,,回去就頂用!
自此,,理想和現(xiàn)實交錯擁抱著我的靈魂,。舞臺上,我輕移蓮步長袖翻飛,,或溫婉或激越地塑造著一個個人物,,我似乎忘記了自己。我是《陳阿尖》里善良可愛的秀梅,;我是《雪地產(chǎn)子》里悲問蒼天雪地產(chǎn)嬰的白艷冰,;我是《洞房情緣》里錯配鴛鴦逆天行命的新娘;我是《古井沉冤》里一人飾兩角的姜芳,、姜素貞,;我是《太平第一縣》里俠肝義膽的女公子;我是《妻妾情仇》里賢淑寬厚的大太太,;我是《迷途少年》里操碎柔腸的慈母,。我沉醉了,沉醉在灘簧錫腔那悠遠醇厚的余味里,;沉醉在一閃一挪其魅無窮的律動中,。驀然,,曲終人散,看著最后一個觀眾的背影,,我鼻子一酸,。燈暗了,拆臺,、裝箱,、收拾鋪蓋卷。下一宿,,我們又該安置在哪里,?是劇場的逼仄角樓?還是……
此刻,,再回味那一切,,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,有酸楚有安慰還有回望青春的豪氣,。我圓夢了,,因了兒時的“癲狂”。這輩子,,徹底與戲劇結(jié)緣了,,我一路播種一路收獲。1992年首次攜折子戲《青絲淚》,、《草橋結(jié)拜》參加“鹽城市折子戲?qū)霰荣悺本瞳@得了一等獎,、優(yōu)秀表演獎。1997年至2001年,,我主演的大型古裝錫劇《妻妾情仇》,、《太平第一縣》、《手足情恨》相繼獲得鹽城市新劇目調(diào)演一等獎,,2002年,,主演大型現(xiàn)代錫劇《貓戀》參加江蘇省第六屆錫劇節(jié)獲得優(yōu)秀表演獎,并得到了錫劇名師倪同芳的青睞收而為徒,。揣著喜悅我笑了,,我以為,自己還會走很遠,,我甚至開始憧憬下一屆的盛況,。還是此刻,我不忍用“沒落”兩個字來形容自己曾經(jīng)深愛的舞臺,,只有用邊緣,,對,邊緣,。我們邊緣了,,各自忙著尋生活,。水袖湮了漬,銅鑼長了綠,,大伙兒見面冷不丁冒一句無錫話都會嚇自己一跳,。等到再站上舞臺,已是幾年后了,。這一次,,不是唱錫劇,而是演小品,。2006年,,我主演的小品《角度》參賽華東六省一市,獲了銀獎,,同年參加省“五星工程”再獲銀獎,。從此,我有了百川爭流終歸大海的感覺,,不管怎樣的藝術(shù)形式,,宗旨還是為了觀眾,兼容并蓄的團體更能適應市場需求,,我將重心轉(zhuǎn)移到了組織培養(yǎng)新秀和管理上,,看著一個個小演員在臺上靚麗的炫著,我焐心很焐心,。
夢里,,還有劇場,還有水袖,。夢里,我看見了海,,真想去拾一次貝,。我醒來的時候,告訴自己人生應該釋懷,。
遠海觀潮,。潮不在眼里,在心里,。